反目時代:張敬軒《俏郎君》 - 文化放題(@hkculturepacm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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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初聽到《俏郎君》之時,最吸引我的其實是它的編曲。

歌曲前段無論是synth lead 的滑音以至是reverb 迴盪得充滿餘韻的電琴聲,都塑造出一種悲涼而淡然的 ... 三碗細牛腩麵點播香港廣東歌反目時代:張敬軒《俏郎君》發布於2021年2月23日修訂於2021年2月23日分佈式入口翻譯 在這個年代,有種不真尤其令我恨之入骨——愛回家。

每晚八時,它都風雨不改地翻叮着千篇一律卻又不盡不實的教誨:原來,冇嘢緊要得過一家人齊齊整整;原來,人世間所有矛盾衝突只要大家開心見誠坐低慢慢傾都能夠一一化解;原來,無論外面發生咩事屋企點都會係一個永遠唔會傷害你嘅避風港,番到去總會有人願意關心你願意煮個麵俾你食。

然而,現實中不愛回家甚至不能回家的人恐怕絕非少數。

即使不少家庭今天依然同坐一枱,説穿了其實都是脆弱得只要電視新聞一開便會立刻化成一片鳥獸散。

更甚,還有不少被外面世界壓迫到絕望到已經不能夠再絕望的人不過但求一絲安慰而回家——卻發現自己原來已經被那個曾經是最親的人反鎖在外,望着那個理應不會傷害自己的小世界卻始終不得其門而入。

原來在殘缺的時代中,什麼愛情什麼友情什麼親情立時都可以變得脆弱無比。

雖然人人都總愛説着什麼「有情飲水飽」的道理,但正如《俏郎君》一曲所言:人世間或許的確存在著某些價值,是遠遠比起愛恨、遠遠比起溫飽都來得重要。

不愛回家初初聽到《俏郎君》之時,最吸引我的其實是它的編曲。

歌曲前段無論是synthlead的滑音以至是reverb迴盪得充滿餘韻的電琴聲,都塑造出一種悲涼而淡然的哀傷。

然而直到後段那個刻意distort了的和音以及那個收束急遽而不時off-beat和撞音的低音結他之出現,配合上張敬軒力度不斷逐層遞進的演繹——既不落於典型慘情歌之俗套,但卻又能夠將那種情感上的矛盾表達得入心入肺。

但始終最令我椎心的是MV下的一個留言:她和男友其實已經親密到開始談婚論嫁,無奈兩人政見上卻是一黃而一藍,於是為免分手就只好協議好避免談論政治。

結果在她每個淚流滿面的日子,縱然對方始終一言不發,但他意氣風發的樣子其實足以叫她非常難受。

直到2019年11月25日她難得笑逐顏開的一天,她的笑容竟就點着了對方身上的藥引——頃刻間,半年以來積下的種種冤屈種種隱而不宣的難聽説話突然徹徹底底的爆發,他們終究都無法逃離分手的命運。

情人之間,講心比講理更簡單。

纏綿一番,難較義理相衝也沖淡。

伴你共渡過劫難,分擔過人間悲慘,想不到最後仍會散,只因你角度存褊袒。

縱然人們總是説着什麼「點都好佢都係你屋企人」、「為咗呢啲嘢放棄一段感情好唔值得」的説話,卻總是忘記了道理是死但人卻是活的。

若然那根直插內心的刺可以輕而易舉就可以拔出的話,試問誰會不想就此回歸到昔日眾人和和諧諧嘻嘻哈哈的美好日子?正正就是因為雙方共渡過劫難而彼此相愛,他口中吐出每一句踐踏自己信念的説話才會尤其的痛之入心。

無奈,大家對於善惡對錯的理解實在差天共地,最後兩人其實各自都心知:若然不是大家中間尚且還有一絲脆弱的紐帶聯繫着,其實各自都恨不得立刻就將對方打入十八層地獄之中永不超生。

縱然那一句惡毒的説話未曾被任何一方講出,始終那道深切的敵意卻好像總是潛伏於那片沉默的空氣之中,靜候着某個將對方撕成肉塊的時機。

原來是世間太荒謬,你我分的手先最合理與溫柔。

每個爭鬥,誰來假裝妥協心不對口,暗地也有傷口,無法善後。

跟你試過遷就,痛也不分手,先至悟到人世裡,有一些價值是比愛恨大。

要補這個深溝,憑著愛不足夠。

《俏郎君》這個異常老套的歌名,其實取自美國1973年的一套經典電影。

故事女主角Katie是一個左傾反戰而熱衷於參與社會運動的人,為了追求政治理想她甚至願意不惜代價拋頭露面;偏偏男主角Hubbell卻是一個事事但求明哲保身的犬儒之徒,為了追求個人理想寧願不斷作出無底線的妥協——但他們不知何故卻一直互相吸引並且深深相愛。

然而,雖然他們已經嘗試過不斷忍讓,最終他們實在不忍再見到對方望着自己那個透徹失望的表情,亦不忍再為了遷就對方而背棄各自都最珍而重之的價值,他們最終只能夠分道而揚鑣,將那片其實不斷地捆綁着兩人的假和諧狠狠地徹底拆穿。

我想,若然他們是活於某個無風無浪的時代,大概最終都可以長相廝守。

無奈這對因為成長背景和性格都大相徑庭而在光譜之中各走極端的戀人,身處的卻是那個暗湧處處的冷戰時代——生於亂世,實在是有太多比起愛恨都來得重要的價值,而伴隨着各種價值始終是一道無論怎麼用愛都無法完全填補的鴻溝。

祝你與我之後,各有新出口。

因邂逅你才看透,我終身志願,為所愛認命,或為所信分開,如沒法可兼有。

對於不少人而言,最難過的莫過於是他們所愛的和所信的,卻如魚與熊掌般不可兼得——這大概是這個時代一種必然的惡吧。

那麼,為何還有這麼多人依然堅決相信撕裂實在不可接受,繼而不斷企圖想將每個根本在當下不可能有效溝通的人,強行用超能膠黏合成某個貌合神離而內裏不斷互相咒罵而互相傷害四手四腳的球狀物體?我想起了《俏郎君》戲中那個十分bittersweet的結尾:兩個主角在幾年後偶然重逢,女方依然如故的擺着街站宣揚着心中所信,男方慢慢開始名成利就而過着他心目中的理想生活。

兩人互相望着大家眼神好像都帶着半點的遺憾但又帶着半點的欣慰——因為他們好像各自都意識到當日分開的決定,原來不過只是出於各自對對方的保護以及祝福。

大概沒有人喜歡反目吧。

但這齣經典戲卻告訴我們一個很怪誕的道理:撕裂,原來有時可能才是某種最真摯甚至是最合理的愛人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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